当年二滦河里鱼比较多,每年五月当五前后,总有人张罗搬鱼去。特别是邻村崔各庄的张俊等人,几乎年年都串庄撺掇这事。因为根据河水及网具情况,最适宜成群结伙行动。我们那一带都是用搬网打鱼。这种网成长宽各约8尺的正方形状,从中心往外织,中间网眼儿最小,向外逐渐加大,到边缘处网眼如杏核般大,网的四角缀有鼻儿。四根网杆长度与网边不相上下,选用独根杨、柳木,去皮后尖部和根部分别约半寸和1寸粗,杆尖上各拴一个卡子。支网前先将四根杆捆在一起,根部交叉,呈十字形;松紧度要能将四根杆支在网上(将卡子嵌进鼻儿内),基本能将网撑绷,但又不能吃劲儿太大,吃劲儿太大一是容易折杆,二是网减少了张力,提出水后,兜不住鱼(这要靠自己摸索,熟练了就自知其妙)。网杆支起后,还要将搬杆(也叫挑杆)拴在四杆交汇处,用它向上提网。搬杆长度与网杆同,但要比网杆粗,底部铆个横头,再准备好鱼抄子和装鱼篓儿,则可下水搬鱼了。
前边提到,搬鱼要成群结伙,是因为搬鱼要到水面较宽、水较稳、水深适度的河段。人多了,能将河面排满,若能前后排成几排才好,网不怕多。网少了,鱼见动静都跑旁处去了,很难搬到鱼;而将河面排满,前后左右都有网,鱼怎么也逃不脱被捉的境地了。所谓“鱼过千层网,网网都有鱼”就是这个意思。大家从某一处下水,排好后,有人叫号,一齐起网,你网里没鱼,他网里有鱼,隔一小会儿,再一齐提网,这样一起一落,一点点向前推进。到一定位置不宜再向前搬了,就掉头,上轮压后的这轮变打头,上轮打头的这轮压后。这样弄上几个来回,水就被泛起来了,鱼也被弄毛了,开始乱窜起来(行话叫泛坑),这正是大家所希望的。人们情绪被调动起来,鱼获大增。
我7岁那年五月节前一天,还是崔各庄的撺掇了四五十片网去庄坨(村名)河段搬鱼。那里离我们村十来里地。这次是父亲和二叔带我去的,行前我们带上网具和午饭——苞米饽饽,还摘了几根黄瓜。到了河边,大人在河里搬鱼,我在岸上玩儿,见浅处有小鱼闹腾,经不住诱惑,就下水摸鱼;摸着摸着,一条鱼撞我的手,紧抓猛逮还是没抓住,真是扫兴。
大人们搬了两个回合后,水被泛起来了,上鱼渐渐多起来,人们也提起了精神。这边叫着“上来一条大的”!果不其然,有一斤多。那边喊道:“嘿,一网上4条”!前排的嚷了:“看,看,比你那条大小”?后排的开腔了:“呦,是条鲶鱼”。在大家兴致正浓的时候,有人大叫一声:“妈呀,大长虫”!原来是这人一提网,见里边一条蛇样的东西,吓得差点儿把网扔了。有懂得的人,说这是一种鱼,叫“王八晤”。这鱼可怪吓人的,二尺多长,镰刀把儿粗,黄肚黑脊,在网里乱窜。据说这还是一味名贵的药材呢!
日头偏西了,人们收网。这次人人有鱼获,多为小鲫鱼和小杂鱼。父亲和二叔两人合用一张网,比一般人较多,有五六斤。
二滦河早已干涸,四四方方的渔网也见不到了,搬鱼的乐趣也就定格在童年的记忆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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